作者 ／张今宝
萨利那斯的西语农工们，弯身跪在农田间泥地上俐落摘捡碗豆， 日出日落间辛勤地工作着，甚至在疫情期间也不曾停歇，用这份工作维持一家生计。 摄影／廖琼玉
清晨七点不到，初夏的田野禾草之间挂满了晶莹露水，山谷中浸渗着蓄积一夜尚未散去的料峭寒意。北加州慈济志工黄启贞和廖琼玉，随着诊所经理艾瑞克·洛佩兹 （Erick Lopez）与维多·布鲁克斯医师（Dr. Victor Brooks, MD），四人一车跟在农工经理李卡多（Ricardo）前引车子之后，来到硅谷南方萨利那斯（Salinas）山谷的一处农场时，约四十位的农工早已在一片绿油油菜田交错的泥黄小径上，伫足排队等待。
这些在农场担任农作采收的农工们，保持着安全社交距离，排成一长列的队伍。每个人穿得密不透风，上半身长袖连帽运动外套套在运动衣外，再将衣帽拉起罩在棒球帽上，脸上挂着太阳眼镜，再戴上口罩或是用长巾遮住口鼻，下半身着长裤，膝盖绑上护膝，脚上的鞋沾染了泥地上的黄土，也许是清晨时行走在露水浸湿的田道间刚蒙上的新污，但更可能是是累积多日无暇清理的层积污垢。
农工们等待着志工捎来新的口罩，然后，他们就可以上工采收，为维持家计挣些工钱了。
山谷农工们的口罩需求
艾瑞克是萨利那斯山谷健康诊所（Clinica de Salud del Valle de Salinas, CSVS）的社区健康服务经理（Community Health Service Manager）。山谷健康诊所于1980年成立，主要服务对象是以萨利那斯农业城市的社区街友，低收入者及农工家庭为主，目前拥有十二处门诊中心，分布在萨利那斯山谷及蒙特雷县（Monterey County ）各个村落小镇中，提供全方位的医疗保健服务。
慈济志工黄启贞与艾瑞克结识已近十年，2011年慈济北加州医疗组参与萨利那斯当地国民健康周 （Binational Health Week, BHW）活动时，两人因合作认识，之后几年时间陆续共同各项当地义诊活动。2018年志工黄启贞在一次联络中，还曾经拜访参观山谷健康诊所，对于该诊所为农工及街友所提供行动车出诊（Mobile）医疗服务，有了更多的认识。
2020年病毒疫情来袭，志工黄启贞以电邮问候艾瑞克，同时探询山谷健康诊所是否需要口罩援助。艾瑞克立即回应该诊所非常需要外界援助各式口罩及个人防护用具，提供给医护人员、社区街友，以及广大山谷中辛勤工作的众多农工们。从疫情在三月份急速扩散后，逾两个月期间内，山谷健康诊所主动协助街友，为其赠送口罩及发放食物。同时，在疫情期间，外诊造访遍落在萨利那斯山谷各处的农场农工，早出晚归，进行关怀，至六月初已经超过五十处农场，诊所医师们在一望无际的田野菜圃之前，为农工们发送口罩，同时宣导防疫观念。
在确认提供物资项目数量后，双方约定在6月19日这一天，在萨利那斯会面捐受防护物资。艾瑞克更邀请慈济志工黄启贞当天一早一同前往三处农场，协助诊所关怀当地农工，现场深入了解农工在疫情期间的处境。
跪在田野中挣得一家的温饱
慈济志工随着健康诊所艾瑞克和布鲁克斯医师抵达第一处农场时，马上取出后车箱中在前一晚就准备好的牛皮纸袋，一一发送给每位农工，农工经理李卡多以麦克风跟大家说明医师和志工来意，艾瑞克接着把拿出纸袋中的物品一一介绍，内有扎成一束的十个一次性口罩，一张西语印刷的名片提供农工生活健康相关的机构名称及联络电话，以及新冠状病毒（COVID-19）防疫资讯。
布鲁克斯医师三年前加入山谷健康诊所服务，现职为感染预防与控制总监（MD, Director of Infection Prevention & Control），这位本土道地美国医师以流利的西班牙语，向这些只会西语的农工们作防疫的观念教育宣导，布鲁克斯医师以轻松幽默的互动，带着农工们认识病毒的传播和感染性，其中一个问题是，什么是感染病毒后最常见的征兆，农工们纷纷回答：“咳嗽”、“发烧”和“腹泻”，但布鲁克斯医师的答案竟是“没有征兆”，大家被逗得莞尔一笑，但心里其实也在这样的提醒中，提高了对防疫的警戒。
农工经理继续带着医师和志工前往其他两处农场，为农工发放口罩和进行防疫教育，一个早上三处农场，共有一百多位农工受惠。
第三处农场地点偏远，开了近半个小时的车，还要再拐进农地小路，幸好有农工经理李卡多带路才不致于在山谷中迷失方向。
农场上放眼望去，山谷下尽是一片翠绿丰收的景象，大片农田里青翠茂盛的碗豆（sweet peas）如同鲜绿的水滴地挂在枝叶之间，都是靠着农工们一个一个摘捡下来，才能成为餐桌上的新鲜美味。一排又一排采收技巧熟稔的农工，弯身跪着在农田间泥土地上俐落摘捡，篮子装满了刚摘下的碗豆后，才起身走到田埂小路旁，将其倒进行动货车的大篮子中集中处理，然后再回到农田里，继续跪着赶工采收农活。
支持慈济灾疫中长期援助计划，陪伴疫情中受重创的弱势族群。
日复一日，在萨利那斯这一片广漠平坦的农业谷地上，有大量农工一周六天，农忙时期甚至是天天赶工，冬天时顶着寒风，夏季时曝晒在烈阳之下，日出日落间辛勤地工作着，甚至在疫情期间也不曾停歇，因为这份工作是多数西语农工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，是一家生活之所系。
对当地农工生态十分熟悉的布鲁克斯医师表示，许多人是来自墨西哥持短期工作签证的男性农工。从墨西哥入境美国后，被集体安置在便宜旅馆中，几个人一起挤在小房间内，布鲁克斯医师指着一望无际的农田边停靠的巴士说，清晨一早，这些男性农工由大型巴士载送到工作农场，展开一天密集的工作，直到太阳下山再由巴士接回旅馆休息。
另一部份农工则是来自萨利那斯当地的西语裔新移民，其中有许多是无证居民，这些当地西语裔家庭，因为经济压力，多数是好几个家庭挤在同一个公寓单位或小屋子里。
疫情期间这些无论是境外来挤在旅馆，或是多个家庭共居一屋的西语农工们，都有迫于现实不得不群居的压力，生活环境曝露在极大的染疫风险之中；。到农场菜田采收又是另一层染疫风险所在，但这些农工们还是得继续工作，因为在远方家乡的年老父母或年幼孩子们，都等着他们寄钱回去养家，当地的农工家庭也同样面对维持生计的压力，只要有工作，他们就努力打工赚钱。疫情期间，餐厅被迫暂时歇业，蔬菜需求减少，打工机会减少，反而令这些农工有收入减少的烦恼。
更令人困扰的是农工们承担不起染疫的风险，因为大部份农工没有医疗保险，一旦生病，他们根本无法负担医疗或住院费用，更遑论生病无法工作将导致经济来源中断。
跪在田野中采收作物的农工们，不怕风吹，不怕日晒，只怕无法继续工作挣钱，只怕一家大小挨饿受苦。
支持慈济灾疫中长期援助计划，陪伴疫情中受重创的弱势族群。
追寻山谷下的微笑风景
完成三个农场探访的工作后，一行四人回到山谷健康诊所，志工黄启贞和廖琼玉于此时将慈济所捐赠的防护装备交给艾瑞克。此次捐赠物资包括5,000个一般医用口罩，50个KN-95口罩，800个慈济蓝布布口罩，以及5个防护面罩。
艾瑞克收到这些捐赠后，开心地说：“这代表有更多的农工将得到更足够的保护。”在慈济布口罩方面，原本艾瑞克希望能有2,000个口罩支援，为争取援助时间，慈济志工先带来800个布口罩，下次拜访时再补足需求。
慈济志工也提供艾瑞克慈济香积饭试吃，早上拜访时也提供给农场经理李卡多香积饭，希望两位西语裔伙伴能对香积饭的口味是否合适西语农工的口味，给予意见。希望未来诊所如有为农工提供进一步食物银行计划时，慈济香积饭也能成为农工工作供餐时的一个健康方便的选择。
布鲁克斯医师提到在疫情期间，诊所医师还是继续看诊，在方式上应时做了调整，或用电话问诊，或在病患到院就医时加强清洁消毒，诊所医师也积极在各处为农工加强防疫教育，为节省口罩使用，医师们都用一个一般口罩套在N95口罩外，让一片N95口罩的使用可以延长到一周之久，慈济及时的口罩援助，对医护人员和对农工们都是极珍贵的支援。
布鲁克斯医师说，当他了解“慈济”两字的中文意思，“慈（Tzu)”表示慈悲（Compassion），“济（Chi）”意为救济（Relief），他满怀深深的感谢说：“这真是最能贴切代表慈济基金会精神的名字了。”
那些跪在农田间辛苦工作的农工们，戴着口罩将新鲜翠绿的蔬果一个个采收下来，换得工钱，让家人孩子也能在餐桌上得到一份丰盛之食。口罩下的安心微笑，是在萨利那斯遥远的山谷中，健康诊所医师和慈济志工将会持续发掘、探索的另一种美好风景。
慈济美国将从【抚平美国疫情线】防疫工作，转入灾疫中长期援助计划，陪伴疫情中受重创的弱势族群，协助他们重返正常生活。此时此刻，因为有爱，而心无恐惧，慈悲的心念将我们紧紧相系，成为安定人心的暖流。
